炒股第一步，先开个股票账户

　　从沪深交易所修订上市规则到“并购六条”的发布，以及监管层“逐步实现IPO常态化”等表态，政策端的一系列优化升级，核心逻辑便是建立一套A股市场优胜劣汰的生态环境。

　　根据21世纪资本研究院不完全统计，截至3月中旬，已经有超过50家非风险警示主板上市公司因触发财务类退市规则，可能在2024年年报披露后被实施退市风险。

　　譬如山东荣丰控股发布可能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的二次提示公告，即因为该公司因预计2024年各项利润数据亏损，同时当期营业收入低于3亿元，触发了交易所的财务性退市指标。

　　风险警示公司案例快速增加的背后，是退市新规的全面落地与财务类退市指标的收紧。

　　今年，主板亏损公司的营业收入退市指标，便从2024年的1亿元上调到了3亿元。

　　另据相关交易规则，在股票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后，次一年度利润和营收等经营数据如果没有实际改善，并继续触发相关财务性退市指标，公司将被交易所实施终止上市。

　　让衰退期企业与劣质企业逐步“退得出”，让优质企业通过IPO“进得来”，通过A股市场自身的新陈代谢，实现上市公司整体质量的逐步提升，方可实现资本市场的长期健康发展。

　　有专家学者建议认为，比较理想的状态是，保持当前上市公司总数不变的同时，实现上市公司构成的优化。比如每年有500家企业上市，那么最好也有500家左右企业通过主动退市、强制退市以及并购重组等方式退出。

　　2025年会计年度仅剩10个月，围绕退市风险的化解，部分企业已经开始启动一系列动作。

　　从指标看趋势

　　2024年4月12日，国务院发布资本市场新“国九条”，要求深化退市制度改革，加快形成应退尽退、及时出清的常态化退市格局。

　　证监会发布《关于严格执行退市制度的意见》明确，加大绩差公司退市力度。

　　修订后的股票上市规则中，明确收紧财务类退市指标。

　　具体为，提高亏损公司营业收入退市指标，将其“净利润为负+营业收入”中的营业收入从现行“1亿元”提高至“3亿元”，加大力度淘汰缺乏持续经营能力公司。

　　从现有案例来看，科创板、创业板公司的营收“考核”指标为1亿元，主板使用上述3亿元的营收退市指标，比如近期连续发布可能被终止上市风险的*ST龙津。

　　利润考核方面，交易所则是将“利润总额”纳入“亏损”考量，修改后的组合指标为利润总额、净利润、扣非净利润三者孰低为负值，且营业收入低于3亿元。

　　退市指标对上市公司利润、营收要求的提高，使得今年出现退市风险的上市公司数量明显增加,大量非风险警示的上市公司将带上*ST风险警示标志。

　　湖北上市公司华嵘控股就是其中之一。定期报告数据显示，该公司2015年到2019年营收常年低于3000万元，甚至个别年份营收只有100万元，直至2020年开始营收才突破亿元以上，同时公司从2016年开始扣非后净利润连续八年亏损。

　　上述交易规则修订后，公司现有的1亿元出头营收明显不够用了。

　　根据业绩预告，公司预计2024年营业收入1.1亿元到1.2亿元，扣除与主营业务无关的业务收入和不具备商业实质的收入后的营业收入为1.05 亿元到1.15亿元，低于3亿元的“营收红线”。

　　加上公司预计的利润总额、归母净利润和扣非后净利润全部为负，华嵘控股由此触发了相关财务类退市指标，退市风险随之陡增。

　　实际上，对于持续低迷的业绩，该公司并非一直无动于衷。先是2021年两度折戟生物科技领域，2023年筹划收购光电企业开拓光电，又因市场需求疲软终止。

　　在21世纪资本研究院统计的50家发布退市风险警示公告的公司中，环保、房地产及机械工业等行业公司因为行业特性或者景气度变化，成为了触发财务类退市风险的高发区。

　　环保领域，清研环境受到设备订单流失及新技术推广受阻等原因影响，2024年营收将首次跌至1亿元以下。

　　太和水受制于在建项目较少、工程收入下滑以及项目结算扣减等多重因素冲击，在预计2024年营收1.3亿元至1.7亿元的基础上，出现了至少2.7亿元的亏损。

　　主营工程施工与绿化养护的ST元成，则是因为逐步退出北方市场，不再承接 PPP 业务以及减少关联交易，预计2024年营收腰斩至1.1亿元至1.5亿元。

　　房地产及相关行业中，则因行业下滑受到显著冲击，比如荣丰控股连续两年营收只有1亿元出头，扣除与主营业务无关的业务收入和不具备商业实质的收入后，公司2024年营收至多只有0.8亿元。

　　“公司于2024年投资设立电商直播子公司，正式涉足电商直播业务，此外还投资设立跨境物流子公司，开展跨境物流业务，目前，前述两项新业务均在正常开展中。”荣丰控股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近期反馈称，同时公司还将加大长春国际金融中心项目的销售力度。

　　家居领域企业亚振家居也难独善其身。相关数据显示，自2018年以来，尽管该公司多次转型，甚至谋求资产重组，但是营收每年保持10%以上的速度不断下降。

　　此外，传统业务营收收缩、新业务增长乏力的工业机械行业，也出现了多家上市公司持续亏损的情况。

　　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数据显示，2024年机械工业利润总额自3月份开始持续同比下降，全年利润率较上年下降0.5个百分点。2024年机械工业亏损企业亏损额同比增长26.4%，增速比全国工业高14.6个百分点。

　　以上诸多企业样本多处于高度成熟、竞争激烈的传统行业，在外部行业出现系统性下滑的背景下，仅仅凭借传统主业重拾增长的难度不小。

　　“壳市场”酿变

　　尽管企业经营陷入困境，难以满足相关上市标准，但是当前很少会有上市公司选择主动退市，这与海外发达市场构成了鲜明对比。

　　历史原因，主要有三点。其一，壳资源溢价仍然存在，一些企业即便经营困难也不愿放弃上市地位；二是部分地方政府将上市公司数量与地方指标挂钩，后者通过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政策工具帮扶企业；三是市场对于退市认知存在偏差，将其视为“羞耻”，导致企业主动退市面临较大的舆论压力。

　　监管部门亦针对上述问题对症下药。比如，2025年1月15日国务院公布《国务院关于规范中介机构为公司公开发行股票提供服务的规定》，规定地方各级人民政府不得以股票公开发行上市结果为条件，给予发行人或者中介机构奖励，自2025年2月15日起施行。

　　随着注册制改革持续深化，企业能否上市更多依赖于自身价值，借壳上市优势减小。此外，新“国九条”也明确提出，“进一步削减壳资源价值”。

　　不过，有业内人士认为，借壳上市的减少，并不代表市场上的“壳交易”变少，反而由于借壳上市等同IPO审核的高标准，借壳行为变得越来越隐蔽，打着转型、整合等旗号的“壳交易”“壳炒作”，一定时期内可能会更加猖獗。

　　日前21资本-联储并购研究中心联合发布的《A股并购市场2024年总结及2025年预判》指出，松发股份与双成药业的重组案例，即呈现出典型的“保壳”特征。

　　松发股份的控制权，由恒力集团于2018年以协议收购方式取得，本次重组方案是将上市公司现有的陶瓷生产资产全部置出，置入资产变为恒力集团通过破产拍卖取得的船舶制造业务。

　　“我们正在进行资产重产重组过程中，主营业务将变更为船舶及高端装备制造，希望通过战略转型提升综合竞争力，具体事项建议关注公告。”松发股份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称。

　　不过，由于恒力集团持有上市公司时间超过三年，而未构成法律意义上的借壳上市。

　　双成药业，则是在重组预案中明确表示，在奥拉半导体成为上市公司主营业务后将剥离现有的全部药业资产。该笔交易在筹划6个多月后，近期公司以“未能就交易对价等商业条款达成一致意见”为由而终止。

　　“公司承诺在一个月内不再筹划重大资产重组，一个月后也暂时不会有相关计划。”双成药业回应21世纪经济报道时表示，公司药业板块生产经营各环节平稳运行，并且在持续优化成本管控，在美申报药品的新药上市申请（NDA）也正按既定计划推进审评流程，其他重大事项后续要根据大环境和自身情况进行。

　　松发股份、双成药业同样属于退市风险企业，两家公司今年1月15日、1月17日曾经分别发布股票可能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的风险提示公告。

　　不过，上述双成药业人士指出，2024年度是否会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ST），需要以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年度审计结论为依据，目前尚存在不确定性。

　　实际上，退市只是企业发展到特定阶段的选择之一，并不必然意味着企业综合质地不佳。

　　21世纪资本研究院认为，当行业发展到一定阶段，部分企业会进入到自身的瓶颈期，并且在高基数的影响下，成长性、盈利性出现下滑，这是各个行业和企业都无法避免的市场规律。

　　作为上市公司，需要承担诸如公众监督成本等较高的运营成本，这就涉及一个投入和产出比的问题。当继续上市的成本高于收益时，这类企业选择主动退市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动退市可省去每年承担的审计、合规等费用，以降低成本。对于资本市场而言，这既能保障投资者持续获得优质资产配置机会，又能为股市长期健康发展奠定基础。

　　并购重组升温

　　内生式增长难以为继，并购重组将成为上市公司提升自身经营质量的重要方式。

　　对此也有业内人士指出，企业通过并购重组实现资源整合，产生“1+1>2”的协同效应，让企业不断发展壮大，这也是未来主动退市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

　　在明确加大绩差公司退市力度后，证监会2024年9月发布的“并购六条”指出，“支持运作规范的上市公司围绕产业转型升级、寻求第二增长曲线等需求开展符合商业逻辑的跨行业并购，加快向新质生产力转型步伐。”

　　这对于部分高度成熟的传统行业，以及市场进入瓶颈期的企业而言，通过并购重组，把这些新质生产力纳入到母公司里，也有利于企业转型升级。

　　部分传统行业龙头企业资金比较雄厚，但是自身创新能力较低，也可以通过并购重组来提升自身的创新能力。

　　“并购六条”发布后，A股并购市场也有明显升温。

　　2024年四季度，首次官宣重大资产重组的项目多达53起，占全年117起重大重组的45.3%。

　　进入2025年后，市场热度依旧。截至3月14日，相关重大资产重组案例已经达到33起，较2024年同期的21起增长57.14%，且项目大多涉及半导体、新能源、人工智能等新质生产力领域。

　　至于一些现实性的障碍，比如并购重组和IPO之间的估值差等问题，后续也有望得到明显改善。

　　今年3月6日，证监会主席吴清在十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经济主题记者会上表示，抓紧完善“并购六条”配套机制，在估值定价、审核流程、支付工具等方面进一步打通堵点，大力推进企业并购，以优化资源配置，促进企业发展，推动更多科技创新企业并购典型案例落地。

　　这一政策导向下，上市公司正加速通过并购实现战略转型。

　　以光电元器件龙头水晶光电为例，公司近期宣布收购广东埃科思科技95.6%股权，通过整合AR/VR光学模组技术，进一步优化业务结构并强化核心竞争力。

　　汽车零部件领域的万丰奥威，近期便刚刚完成对德国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eVTOL）公司Volocopter的整合，并由此获得了后者的有形资产、知识产权及承接特定合同权利义务。

　　一些老品牌也在借力并购重组寻求增长新动能。比如拥有“永久”品牌的中路股份，便计划收购英国高端自行车品牌Factor，开启全球化布局。

　　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少、资产质量好的退市风险企业，在保证合法合规、仔细研判和甄别的基础上，适时通过并购重组同样有助于企业的转型升级。

　　接下来，随着2024年年报的发布、“带帽”与退市情况相对明确后，部分“观望”态度浓厚的上市公司也可能会加快其业务转型，以及与外部资源的战略合作的步伐。

　　“新陈代谢”提速

　　主动退市、被动退市聚焦于A股存量公司“出口端”，吸引并挑选具有成长性的优质企业上市则从增量的“入口端”着手，二者相辅相成。

　　不少上市企业高管，尤其是董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于企业风险化解的议题较为避讳，未对企业相关运营情况进行回复，比如ST元成、华嵘控股、亚振家居和太和水等。

　　近两年密集发布的诸多政策，核心目的都是为了提升上市公司的整体质量，以实现A股市场的长久健康发展。

　　部分业内人士认为，最为理想的状态是每年退市企业与上市企业的数量大致持平，维持上市公司总数不变的同时，实现上市公司构成的优化。

　　在构成上，则当由主动退市、强制退市以及因并购重组而退市等共同组成。按照这样的流转率计算，假设目前有五千家企业，每年五百多家上市、五百多家退市，十年后企业总数或许依旧相对平衡，但上市公司的构成将大为不同。

　　理想状态下可实现最优质的企业获得二级市场的融资，同时让产业落后、产能过剩的企业平稳退出市场。

　　退市路径的成熟，也可为IPO提速创造有利条件。

　　根据市场数据，2024年A股新上市企业仅为100家，较2023年的313家锐减68.05%。若长此以往，一级市场投资无法通过IPO这一途径获得合理的投资回报，“投早、投小、投长期”很难获得利得，会对一、二级市场的发展构成阻碍。

　　不少券商针对此问题做了研究，譬如中信证券相关研究结论认为，股票市场的长期回报不能仅靠充裕的流动性实现，通过IPO引入优质的成长性公司才是市场长治久安的基础。

　　IPO市场恢复常态化并不意味着上市标准的降低。

　　截至3月14日，2025年沪深两市已公布终止审查（终止与未通过）企业31家，其中上交所9家（主板7家，科创板2家），深交所22家（主板6家，创业板16家）。如果按照同期沪深交易所进行中及已过会企业数量来看，拟IPO企业终止率已经达到75.6%。

　　从趋势来看，A股市场通过提高退市标准、做好存量公司优化的同时，增量的“入口端”更不会放松，一些资产质地较差、无法达到上市标准的企业，后续也会逐步退出IPO之列。

　　（本报记者张赛男、杨坪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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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