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11时，阳光穿透白云洒向大海，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甚是好看。笔者跟随渔民庄宏清从东海岛龟头村出发，渔船行驶不过五六海里，一群中华白海豚便露出了身影。它们正优雅地穿梭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觅食，惊起数不尽的鱼儿。

　　对于庄宏清而言，这样的景观早已见惯不怪。“村前的海域生活着很多中华白海豚，每每渔民出海作业，常能遇到嬉戏的中华白海豚，有时它们还会跟随渔船一路护航。”庄宏清说。

　　龟头村，一个坐落在东海岛最南端的小渔村。据村民介绍，当地曾有一座形似神龟的山岭，龟头村正因处于神龟头部故而得名。这里的村民世代以出海作业为生，与中华白海豚结下了不解之缘。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林日清通讯员杨靖婵图片：吴东俊

　　“神鱼”传说

　　“在我们村，祖祖辈辈流传着一句话，中华白海豚是‘神鱼’。”第一次见到庄宏清时，他正站在龟头村的文化楼前，指着几张宣传海报向游客介绍中华白海豚，“中华白海豚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被誉为‘水上大熊猫’和‘海上国宝’”。

　　海风不时吹来，撩动着海报的边角。从空中俯瞰，龟头村被湛蓝的海水抱在怀中，弯月形的火山石海滩连绵数里。浪花正轻轻拍打着岸边形状各异的黑礁石，发出轻柔而富有节奏感的声响，像是在讲诉着古老的海洋传说。

　　“我们村前的海中生活着很多白肚鱼，中华白海豚以前常常来到这里捕食，有时离海岸只有70米，我们站在岸边就能见到它们。村里的老人常说，中华白海豚通人心，有灵性。”庄宏清说。

　　庄宏清是听着中华白海豚的传说长大的。“听说很多年前，村里有人出海捕鱼时不小心掉到了海里，幸运地遇到了一群中华白海豚，它们把他送到了岸边，最终他得以获救。从此，村里便有了不能伤害中华白海豚的约定。”庄宏清说，“还有人说，伤害了中华白海豚的人会倒霉。”

　　传言真实与否不得而知，在村民的眼里，中华白海豚通人性却是不可否认的。曾有村民在出海时，远远地见到一群中华白海豚围绕在一头去世的灰色小海豚旁，轮流把它顶出水面。这一幕让船上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庄宏清也曾多次在出海时邂逅中华白海豚。“它们就像孩子一样，很调皮的。我们有时候熄灭发动机，让船停在海面上，它们会一头接着一头慢慢靠近，还会从船下不停地穿梭玩耍，有时还会探出脑袋看我们。”

　　在村民的心里，中华白海豚是“吉祥物”。“它们只会在水质干净、食物充足的海域出现。”村支书李广义告诉我们，对于渔民而言，出海捕鱼时如果遇见中华白海豚，便意味着当天极有可能渔获满舱。

　　自发守护

　　可爱的中华白海豚深深触动了庄宏清的心灵。

　　2012年，庄宏清萌生了要向更多人宣传保护中华白海豚的念头。“以前村里开了间‘渔家乐’，不少游客来玩时看到了中华白海豚。有一次，一位海洋专家惊奇地指着在远处玩耍的中华白海豚说，现在中华白海豚数量非常稀少，没想到在这片海域还能看到。”

　　海洋专家的话让庄宏清辗转反侧，他从未想过，时常在海上邂逅的美丽生灵竟遇上了生存困境。多番思虑之下，庄宏清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更多人了解中华白海豚，保护中华白海豚。

　　“一开始不懂要怎么做，就想着通过‘渔家乐’的形式，让更多人和中华白海豚亲密接触，在此基础上通过展板等形式，让大家了解中华白海豚。”庄宏清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彼时，村里原有的“渔家乐”因经营不善已近倒闭。庄宏清倾尽积蓄，在海边租下22亩地，开始风风火火地建设了起来。然而，新的“渔家乐”还未来得及完工，2015年，一场强台风“彩虹”袭来，让他的努力化为乌有。

　　庄宏清保护中华白海豚的决心并未动摇。当年年底，他与几名村民在海边自筹资金建起一座中华白海豚保护基地。2016年，在热心人士王一鸣等人的带动下，中华白海豚保护志愿团队成立，庄宏清便是其中一员。

　　同年，中华白海豚保护志愿团队在进行海上巡查时，在雷州湾海域发现了一头灰色的中华白海豚尸体。最终，海洋专家将其制作成标本，并放进了位于龟头村的中华白海豚保护基地中。

　　海豚标本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中华白海豚爱好者。“那时几乎每天都有游客过来看标本，还有高校组织学生过来参观，多的时候一天客流量超过300人次。”庄宏清说。

　　趁热打铁

　　在庄宏清的带领下，笔者走进了他曾引以为豪的中华白海豚保护基地。曾作为中华白海豚科普馆的平房门窗已然破损，房间内只剩下写满中华白海豚科普知识的宣传展板。

　　与科普馆相邻的平房中，三副中华白海豚标本悬挂在木梁上，屋顶由木板和塑料棚搭建而成，阳光不时洒进房间内。四周的墙壁上画得满满当当的彩绘和签名，让人对这里曾经的门庭若市之象有了实感。

　　庄宏清站在标本旁，眼中满是心疼：“这几年，村民陆续在雷州湾海域附近的沙滩上发现了几头中华白海豚尸体，后来在海洋专家的帮助下制成了标本，存放进了基地里。”

　　如今，仍不时会有游客来到中华白海豚保护基地参观标本。每每带领大家来到这间简陋的房间，庄宏清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我们当年筹集到的资金比较少，平房的屋顶和门窗没有用钢筋搭建，这几年的台风陆续把基地吹得七零八落。”庄宏清的眼里泛起了泪光，“我很想让大家在更好的环境了解中华白海豚，只是实在是没有钱重建了。”

　　庄宏清多年来坚定保护中华白海豚的决心，感染了他的儿子庄天江。前几年，庄天江毅然从一家上市公司辞职回到家乡，也加入到了保护中华白海豚的队伍中。同时，他还看到了家乡巨大的发展潜能。

　　当前，湛江持续擦亮红树林和中华白海豚“两张名片”，湛江经开区正围绕“建设一个中华白海豚科普教育基地、打造一个红树林+中华白海豚旅游景区、建设一个中华白海豚主题海洋馆、开拓一条红树林+中华白海豚特色文旅线路”的目标，保护性开发中华白海豚特色文旅线路，加快打造中华白海豚特色文旅品牌。

　　按照计划，未来将在龟头村策划海豚湾渔家乐文旅项目，打造中华白海豚科普教育基地。“我们村风景优美，渔业资源丰富，花蟹、东风螺、沙锥鱼等海鲜品质高、数量多，民宿、餐饮都很有发展前景。文旅产业发展起来后，自然会吸引更多人主动参与进保护中华白海豚的事业中，我爸多年的心愿就能达成了。”庄天江笑着说。

（文章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