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嘉宾

　　汪泓市人大代表、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

　　林兰市人大代表、上海社科院城市与人口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刘明华市人大代表、德勤中国副首席执行官、首席质量与转型官

　　“五个中心”是上海重要的城市功能定位。一年来，上海“五个中心”建设取得了一系列新进展，城市核心功能进一步强化。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聚焦建设“五个中心”重要使命，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这引发代表委员热烈讨论，大家提出了各自建议。

　　“五个中心”成效几何

　　记者：和全球顶尖城市相比，去年一年里，上海“五个中心”成效如何？

　　刘明华：在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中，上海“五个中心”建设取得积极成效，能级不断提升，在一些方面已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从国际经济中心看，上海长期位居GaWC的全球城市500强排行前列。在吸引外国直接投资方面，《金融时报》旗下研究机构开展了未来全球城市吸引外资排名，上海位列第3位，仅次于伦敦和纽约，具有较强的全球吸引力。从金融中心看，全球金融中心指数（GFCI）显示，2024年上半年上海排第6位，相比自身进步明显。从科创中心看，上海在《国际科技创新中心指数2023》（GIHI2023）位居全球第10位。上海在航运中心、贸易中心方面，也都有不俗表现。

　　汪泓：正如政府工作报告中列举的2024年工作成绩，过去一年，上海“五个中心”链接“内与外”，能级持续巩固提升，服务全国发展大局的能力不断增强。上海目前已跻身全球经济中心城市行列，成为全球经济体系的重要枢纽。比如，全球化与世界城市研究网络（GaWC）发布最新的报告中，上海排在全球城市第6位，与新加坡、巴黎、东京同处“A+”行列，处在具有较高集聚和服务能力全球顶级城市行列。

　　记者：在当前国内外形势下，推进“五个中心”建设意义何在，对提升城市核心功能有什么作用？

　　林兰：城市核心功能是能对城市发展起决定性作用的功能，可以促进城市资产的增值。通常城市核心功能难以复制，这也是纽约、巴黎、伦敦、东京等城市至今独树一帜的原因。

　　“五个中心”建设可以助力上海提升城市核心功能。首先，可以强化全球资源配置，有效地集聚和配置全球资金、技术、人才等高端要素资源。其次，可以增强策源能力，对制度进步和政策创新起到极大的激励和推动作用，尤其是对制度和政策的体系化构建，有助于极大地解放生产力和改善生产关系，探索形成新的发展经验。其三，“五个中心”建设可以拓展上海与全球主要经济体的合作空间，提升上海开放水平，并增强上海对全球经济、科技、文化、政治的输出力和影响力。不仅如此，“五个中心”建设还有助于提升城市治理水平、增强城市文化软实力、优化城市空间布局、提升城市服务国家的战略地位、提升城市品牌价值等。同时，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形成广泛带动效应。

　　汪泓：“五个中心”是中央对上海的城市功能定位。面对正在被重构的世界格局，上海作为长三角区域的龙头、国家开放枢纽门户，更应突破外部阻碍，为要素流动打开通路、疏通堵点，进而在新的全球网络中占据有利身位。尤其是当前全球发展面临很多不确定性，上海更要用高水平开放和高度市场化来深度地链接全球，并和国际市场拥抱在一起而不被割裂，“五个中心”因此成为关乎未来成败的重要战略。

　　强化整体协同效应

　　记者：城市核心功能的构建十分不易，上海如何在更高水平上继续推进“五个中心”建设？

　　汪泓：“五个中心”建设，从单项看已经位居全球前列，要不断加强各中心功能联动，改变“单打冠军”的思路，要更加注重整体性、协同性，通过联动发展、攥指成拳来成就“团体冠军”的优势。

　　林兰：上海“五个中心”建设是与“四大功能”高度相关、密切对接的，“五个中心”的发展内容在重点领域、重点区域、重大项目、重大改革、重大开放等一系列城市发展任务中都有交叉。随着发展水平的提升，任何一个中心都需要其他四个中心配合才能实现能级的整体跃升，系统集成、功能联动日益紧迫。

　　因此，“五个中心”要打破各中心之间的壁垒，促进资源、政策、创新要素的深度融合与协同发展。要实现这一目标，上海需要在制度供给、政策突破、创新复制推广等方面采取系统性举措，推动各中心联动效应最大化。

　　记者：如何强化“五个中心”建设的整体效应，促进各中心联动发展？

　　汪泓：“五个中心”是一个整体，要强化系统集成，提升“五个中心”建设的协同能力，应该坚持整体谋划、协同推进，重点突破、以点带面，运用系统思维和战略思维，与上海的重大战略举措一体化协调推进，并强化与国际接轨。今年报告也提到，“要更加注重系统集成、更加注重突出重点、更加注重改革实效”，这释放了鲜明信号，“五个中心”各领域功能设计、制度供给、政策突破都要体系化构建，防止零敲碎打。

　　下一步，“五个中心”建设有必要强化整体效应、平台效应、放大效应、辐射效应，对照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高要求，坚持对标全球顶尖，解放思想、改革创新，敢于大胆闯、大胆试、大胆干。要以更大魄力促进政策突破。比如对于顶尖人才、顶尖机构和顶尖的全球企业必须要有制度突破，争取做到“要什么”就能“试什么”，从而带动上海更高层次的开放。

　　林兰：强化整体效应，我认为要完善制度供给，促进政策协同。今年报告也提到“加快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政策和制度体系”。我认为可以建立跨中心协调机制，统筹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创中心的政策制定和实施；建立跨部门、跨领域的政策协同机制，确保政策目标一致、资源分配合理、实施路径清晰。在自贸试验区、临港新片区等开放平台上，试点跨中心政策集成，探索“政策叠加”效应。

　　同时，优化政策工具箱，针对各中心的共性需求，配套综合性措施。如人才、资金、数据等，出台“一揽子”支持政策。在行政审批、市场监管领域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在知识产权保护、合同执行领域加强法治保障，提升市场和法治环境的透明度等。

　　刘明华：上海可以通过完善要素制度供给来增强“五个中心”整体效应。以数据要素为例，作为全国数字经济的领军城市，上海可以建立系统化的数据确权规则，积极参与数字国际规则的制定，提升数据赋能“五个中心”发展的效率。清晰的数据产权归属能够激发企业和科研机构在数据采集、处理和分析等方面的投资与创新动力，推动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的发展。同时，通过优化数据共享和信息流通，也能降低成本，提高效率，以智能化和自动化赋能各中心发展。

　　推进系统性创新和开放

　　记者：今年推进“五个中心”建设，最需要强化什么？

　　林兰：我认为最需要强化国际贸易中心与国际科创中心。前者是因为当前发展直面外循环困难、国内投资及消费困境，必须通过做大贸易规模、优化贸易结构、提高商贸效率来解决重点产品出口、关键产品进口问题。后者是因为全球处在第四次科技和产业革命的变革期，我们必须紧跟全球智能技术革命、生物技术革命、能源技术革命前沿，实时更新产业发展战略与策略，在最大程度上稳定上海未来产业的发展赛道。

　　建议上海在多方面进行系统性创新和开放。推进制度型开放方面，在金融、航运、贸易、科创等领域，对标国际最高标准，率先试点更高水平开放政策。深化市场化改革方面，促进金融中心加快产品体系建设，为航运、贸易中心提供更灵活的金融支持；促进航运中心优化船舶注册、航运保险等制度，吸引更多国际航运企业落户上海。同时，鼓励企业大胆尝试“创新首单”项目，构建“首单”复制推广机制。

　　汪泓：我今年承担了上海市“十五五”规划前期研究课题，我认为，上海应该以科技创新为引领，以改革开放为动力，以国家重大战略为牵引，强化“五个中心”协同效应。当下，我们更要主动融入全球科技创新网络，并在新的制度和话语权竞争中赢得主动。比如，依托全球顶尖科学家论坛、“全球科技伙伴计划”、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等顶尖的学术平台，鼓励政府、高校或企业联合在海外举办世界一流的学术论坛，打造品牌效应，更好吸引全球优秀人才。

　　刘明华：推动“五个中心”升级，我赞同人才是关键，这方面要推进政策突破、营造更好环境，吸引更多国际人才来沪发展，为“五个中心”提质升级提供智力支持。同时，加快复制推广已成功落地的创新探索，比如在产业基础良好和创新资源丰富的区域复制推广，让创新突破从单点变成块面。在“五个中心”建设中，还要注重专业服务机构的作用，德勤愿发挥专精能力和全球资源整合优势，支持上海和在沪企业高质量发展。

（文章来源：上观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