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五险一金，商业保险也没有，因为不是平台员工，所以在人身保障方面，我和其他熟识的干这行的朋友的确会有些担忧。”某网约车平台司机郭师傅近日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说。记者采访中也发现，与郭师傅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伴随着人身险行业转型发展，保险业已将普惠作为新发展理念的基本要素之一，低收入人群、贫困人群和残疾人、老年人等特殊群体已成为当前普惠保险重点服务对象。但如何让普惠保险既有商业可持续性，又做到公平可得，覆盖广泛，是普惠保险发展至今不断遇到的问题。
大家保险原总经理徐敬惠在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从产品层面来看，商业保险公司在经营普惠产品时，应在坚持保险保障本源的同时，提供定价合理、保障适度的服务；从公司经营层面来看，需要对普惠保险与其他商业保险业务进行整体地统筹规划，盈亏总体上保持平衡即可。
覆盖面持续扩大
郭师傅对记者说：“我们不用签合同，自由度高一些，但相对的，保障就少些。平台有合作的保险公司，我和身边的朋友通常都会选择在平台合作的保险公司投保车险。人身保障方面就不太全了，我也没怎么了解过商业保险产品，总觉得太贵。”
受保障成本、运营成本、利润等多方面影响，商业保险产品定价普遍不低，类似郭师傅这样的新市民群体，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并不是商业保险公司主力客群。但近几年，我国保险业在普惠保险方面做了积极的探索和尝试，并取得了积极的成就。
一是在服务乡村振兴战略方面，据统计，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农业保险保费从2012年的240亿元增长至2021年的976亿元，在气象、价格、产量、遥感等大数据技术的支持下，农业保险已形成了以成本保障型产品为主，天气指数保险、区域产量保险、收入保险等创新产品不断涌现、保险覆盖面日益扩大的新形势。
二是在发挥减灾及保障功能方面，据统计，截至2021年底，住宅地震共同体累计为全国1621万次户居民提供风险保障6300亿元，保险赔付金额在自然灾害损失中的平均占比为10%，相较2007年还不到5%的比例提高1倍。截至2022年6月，保险业累计开发新冠肺炎疫情专属保险及拓展疫情责任产品超过1000个，相关赔付近7亿元。
三是在推动养老普惠金融方面，在第三支柱养老保险体系的发展中，保险行业陆续开展了个人税延商业养老保险试点、专属商业养老保险试点等工作。同时，通过将金融与实体服务有机结合，部分保险公司开展“保险+养老”新模式，大力投资养老机构和养老社区。截至目前已有10家保险机构投资了47个养老社区项目，床位数超过8.4万个，覆盖20余个省市地区。
四是在落实健康中国战略方面，数据显示，2012年至2021年，健康险赔付从298亿元上升到4029亿元，增长了12.5倍，占卫生总费用的比重从不足1%增长到5%。同时，行业还开展了大病保险承办、长期护理保险试点服务等业务。
仍存在多方面不足
在中国保险行业协会党委委员、秘书长商敬国看来，作为经济“减震器”，保险理应成为中低收入群体获得保障的金融服务之一，但目前普惠保险的发展存在诸多问题。
“普惠金融的核心目标是缓解金融排斥问题，为无法通过现有渠道获得金融服务的特定人群，特别是弱势人群提供既可得又支付得起的服务，”商敬国表示，普惠保险也是如此，简单来说，就是要做到既要“普”也要“惠”，在扩大人群覆盖面的同时，切实提升人民群众的保险保障和服务水平。
由于社会保障制度改革涉及方方面面，在社会公众比较关注的养老保险和健康保障领域，国家给予的诸多优惠政策，特别是税收优惠政策并没有充分发挥出来。“这也给养老保险和健康保险的普惠发展形成了一定的制约。在有些领域是‘惠’，而不是‘普’，以养老保险领域为例，第二支柱和第三支柱养老险税收优惠力度还是挺大的，但发展依然滞后，大多数中小微企业并没有建立企业年金，税延商业养老保险试点的覆盖人群也不到5万人，税优健康险的试点也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通过试点的探索，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和制度的安排。”商敬国说。
他认为，与之相反的，在某些领域是“普”，而是否真正做到“惠”还有待观察。以惠民保为例，尽管很多产品已经实现了不限投保年龄、户籍、职业和健康状况，很多地方还允许职工医保参保人员为家庭成员投保，但关于惠民保理赔门槛过高、既往症人群是否赔付、赔付比例如何等问题也存在一定争议。
原保监会副主席周延礼认为，当前，保险业在发展普惠保险的过程当中，主要还存在四方面不足。
一是概念使用不清晰。目前对普惠保险内涵、服务对象、业务类别没有一个权威的、统一的界定，行业未形成统一的认识。二是服务经济社会发展过程当中作用发挥得不充分。比如目前对农业保险、大病保险、普惠业务在局部地区虽然说全覆盖，但是区域范围的开展、机构数量、覆盖群体、业务规模还有待于进一步扩展和提高。三是服务能力较为薄弱。比如说普惠业务呈现出点多、面广、分散的特点，所以对服务的能力要求比较高，做普惠业务对银行业、保险业机构而言，压力是比较大的、成本是比较高的，所以要在服务能力方面不断改进。四是监管引导和约束机制也有待于强化。现阶段普惠业务的规范性制度较少，监管要求也比较分散，同时缺乏普惠业务激励和约束机制，市场上不同程度存在普惠业务经营不规范的现象。
需解决“死亡螺旋”问题
业内专家普遍表示，从普惠保险健康发展方面来看，要避开“死亡螺旋”，这也是普惠保险最亟待解决的问题。
所谓“死亡螺旋”，指的是一种导致保险产品最终失败的循环过程，在短期型保险中更为多见。以惠民保产品为例，假设产品的费率过于平均，其对于高龄人群和带病体的价值就要远高于年轻人群和健康体，随着时间周期拉长，健康人群可能会因为支付的保费没有得到相应回报而逐渐退出保险。在留下人群继续产生费用和赔付的情况下，保险机构为了控制成本将不得不提高保费，而当保费提高之后，次健康的人群也会逐渐因为付出的保费得不到同等回报而选择退出，以此不断循环下去，最终导致产品失败。
因此，如何形成长期健康发展的可持续商业模式，在普惠、风险与利润之间取得平衡仍是保险行业需要持续探索的问题。
在徐敬惠看来，要解决这一问题，保险公司应坚持四个原则。
一是坚持保险保障本源，即保险公司提供的普惠保险必须体现出其风险管理的保障与服务。尽管普惠保险不是一个具体的险种，但其业务性质还是纯保险的产品，就需要体现风险管理与保障。其具体体现的价值不仅仅有保障功能，同时还要有服务功能。
二是坚持定价要合理，保障要适度，服务要便捷，盈亏总体上平衡。具体来看，普惠保险受众群体包含大批收入水平不高、健康条件可能不太好的群体，要让这部分群体能够接受产品定价十分重要。这就要求保险公司在做风险考量和精算测算的时候，制定一个价格区间，这个区间是消费者可以接受，同时，保险公司也能够持续经营。
保障适度则需要根据消费者最需要控制的风险点提供保障服务。当前，部分商业保险产品责任范围不断拓展，但实际保障效果却很虚，例如有些重疾险中包含上百种疾病的赔付，可保障的病种发生概率极低，因此产品的价格被调高，实际并不需要。
盈亏平衡，普惠保险是一个不能预设利润率的产品大类。以保险公司深入参与的大病保险为例，保本微利即是其经营机制。普惠保险总体上看规模不大，也比较分散，风险调节机制不好实施，而按照盈亏平衡或略微亏损的程度去整体把控风险较为简单。
三是创新驱动和科技赋能。商业保险的经营模式成本较高，对于小微企业或弱势群体来说，产品定价过高，而创新驱动和科技赋能就是创造新的模式，提供更加便捷的服务，聚焦更多细节，以降低成本，让利于客户。
四是对普惠保险与其他商业保险业务进行整体统筹。总的来看，普惠保险在保险公司经营业务占比较低，其经营可能是亏损的，因此不能局限的“单打一”，需要以点促面，以普惠保险带动其他商业保险产品的发展，培育周边市场和长期客户。这样对于一个保险公司来说，不仅扩大了保险的覆盖面，也加深了保险的渗透率。
（文章来源：金融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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