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4年巴菲特股东大会上，台上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巴菲特；一个是他指定的接班人格雷格·阿贝尔，主要负责能源等非保险业务的投资；另一个是阿吉特·贾恩，负责保险业务。在问答环节，巴菲特妙语连珠，给大家分享了很多真知灼见。

　　在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多次提到了保险业，并且他旗下的基金经理阿吉特·贾恩也重点讲到自动驾驶等AI技术的发展可能对保险业带来的影响，所以，保险业是这次股东大会重点讨论的业务。保险业务是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四大支柱业务之一，同时也是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主要的资金来源之一。因为保险业务相当于伯克希尔·哈撒韦的经营杠杆，通过卖保险获得浮存金，再通过浮存金的投资来获得投资收益。

　　其实，巴菲特是反对用杠杆来投资的，所以他投资的资金都是公司的浮存金，相当于公司的资金。但实际上，这些浮存金也可以看作巴菲特特有的经营杠杆，而不是财务杠杆。因为买了保险之后，它的赔付发生在很多年以后，特别是寿险，时间更长。这样的话就有一个不断增长的浮存金，给巴菲特提供了更多的资金，去买一些好公司。所以，巴菲特对保险业务的关心，更多的是关心它的浮存金能不能持续增长，保险业务能不能给它持续地贡献利润。

　　事实上，巴菲特对短期的经营风险并不是太担心。根据美国的会计准则，每个季度披露的季报要把所持有股票的价格波动，也就是实时市值，计算披露出来，这样使得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净利润大幅波动。在股市上涨的时候净利润大涨，如果这个季度股市大跌，巴菲特的公司出现了投资亏损，短期公布的业绩也可能会出现亏损。这使得巴菲特会更加关注投资收益。从这个方面去理解，保险业务确实是伯克希尔·哈撒韦四大业务之一。

　　保险业务也是不断变化的，比如，AI技术会不会改变保险业的一些赔付概率？包括人口老龄化，这对保险业都会形成一定的影响。巴菲特在会上多次强调保险业务，也说明他比较关注这个业务的经营环境的变化。笔者认为，巴菲特是有能力去适应这些变化的。在这次股东大会上他也透露，在股票投资决策方面会逐步放权，由他的接班人格雷格·阿贝尔来做决定，他更多是在理念上总体把握风险，日常决策上更多放给了阿贝尔，在投资决策上他干预得并不多，这也是为了培养接班人，不能自己大包大揽。所以，笔者认为，巴菲特重点谈及保险业务，可能也暗含着对接班人的提醒，要关注公司主营业务的变化。

　　在这次股东大会上，巴菲特还谈到了他对日本五大商社的投资。巴菲特说，投资五大商社更多基于他一贯的投资理念，买低估值、高分红率、稳定增长的公司，这五大商社正好符合这些特点。在日经225指数创30年新高后，巴菲特这笔投资收益已经翻倍了。近期，巴菲特又发行了日元债券，募集日元去投资日本股市上少数的龙头股。

　　其实，日本经济已经低速增长了很多年，现在并没有太大改观，对日本股市的上涨也不要过度解读。这一方面是由于日本央行实施长期的负利率政策叠加量化宽松，带来资产价格的上涨；另一方面就是以时间换空间。日经225指数创30年新高，意味着在30年前买日经225指数的投资者刚刚解套，其累计回报是非常低的。巴菲特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在这一波日本股市行情起来之前买了五大商社。当然，也有很多人认为，正是因为巴菲特买了，所以其他投资者有信心了，也去加仓，所以带来了日本股市创历史新高的走势。不过，巴菲特投资五大商社并不意味着他看好日本经济，也不代表他未来会加大海外投资力度。在回答投资者提问的时候，巴菲特就明确表示，未来的投资主要还是在美国，因为他了解这里的市场规则，了解这些公司的运营情况，对于海外投资，他一直非常谨慎，因此我们不要过度解读巴菲特投资日本股票。

　　巴菲特投资苹果，买入的价格并不低。他在苹果市值处于1万亿美元的时候买入，当时苹果已经是世界第一大市值公司，但是由于苹果属于优质龙头股，所以巴菲特敢于重仓，直接把苹果的仓位加到50%，这在过去从来没有出现过。巴菲特崇尚的理念是，在有把握的基础上一定要重仓，对于没有把握的，他会小仓位购买。由此可见，他对苹果极其有把握，而苹果给他带来的盈利，也是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上千亿美元的复利。所以，巴菲特现在减持1%的苹果，并不代表他改变了对苹果公司的看法，应该理解为获利了结，或者说是因为其他原因进行调仓。从这次的讲话来看，巴菲特依然看好苹果未来的发展。

　　巴菲特还谈到了投资自媒体公司天狼星XM，投资金额并不大，但是确实是因为关注到了自媒体的发展。自媒体对传统媒体的冲击，大家都是看得见的，这也是人们的观看习惯以及技术进步带来的必然改变。巴菲特之前投资传统媒体获得了丰厚的收益，其中最经典的案例就是对华盛顿邮报的投资。他在华盛顿邮报股价暴跌的时候买入，一度被套50%，直到4年之后才解套，但是他坚持持有了40多年，最后获得了200倍的回报。

　　投资新媒体，包括自媒体，这是巴菲特与时俱进的表现。巴菲特仍在不断地学习，当技术变化带来行业变化的时候，他会及时调整自己的投资思路，AI也是他谈到的一个方向。因为很多投资者都很关注巴菲特会不会加大对AI的投资。巴菲特一方面表示，AI的出现会对人类的工作和生活产生很大的影响，确实不容忽视它可能带来的投资机会；但另一方面，他也提出了警告，人工智能的出现，有可能会像原子弹一样，对人类造成威胁。据统计，巴菲特旗下的公司投资与AI相关的企业的资金已经超过了3000万美元。

　　巴菲特说，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现金储备越来越多，在今年一季报的时候是1800亿美元，到二季度末有可能增长到2000亿美元。保留大量现金主要是为了安全，巴菲特永远都不会满仓，他一定会保留一定的现金头寸，一方面可以应对日常经营需要支付的赔付，另一方面拿着现金准备抄底，一旦市场出现意外下跌，那就是机会。2020年初期，美股出现了短期急跌，当时巴菲特账上有1000多亿美元的现金，但是没来得及抄底，市场很快就涨回来了，所以在去年的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很遗憾地说，当时我和芒格什么都不做，看着股指涨回来，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由此可见，他持有现金是随时准备出手的。

　　那么，巴菲特现在的现金储备为什么越来越多呢？因为没有好的投资标的。美股估值创下了历史新高，很多股票估值都高高在上，这个时候肯定不是一个好的买点。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其次，美联储在经过11次暴力加息之后，美国的基准利率达到5.25%至5.5%的高位，所以巴菲特说在国债利率比较高的时候，通过买国债获得稳定的回报更划算，国债的回报率甚至达到了5%以上。

　　美联储加息或者降息对于货币市场及资本市场都会有很大的影响。最近，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明确表示，不可能再加息，但是没有透露什么时候降息。根据现在市场的一致预期，最早在9月份的议息会议上美联储会宣布降息。但是对这一点我们也不用过度关注，巴菲特之前说过一句名言，“即使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我耳边告诉我下一步的货币政策决策，我也不会做任何改变。”这些货币政策、这些信息，对于市场的影响是短暂的，长期来看，决定投资回报的，还是要看投资的企业是不是好企业，是不是能够持续增长，因为股价短期是投票机，长期是称重机。也就是说，短期股价的波动可能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就像投票机一样；但是从长期来看，决定公司股价的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企业长期的业绩增长。所以，我们要关注宏观政策的变化，汇率的波动，但是要坚信，在当前市场的估值比较低，很多好公司价格大打折扣的时候，是一个积极做多的时候，而不是去担心美联储什么时候降息。

　　（作者系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基金经理）

（文章来源：金融投资报）